凌晨兩點,我在華強北的“鬼市”撿破爛

深圳華強北


當深圳漸漸陷入沉寂的時候,華強北邊上,一個只在夜晚出現(xiàn)的江湖,逐漸匯聚。


砍價聲、吵鬧聲、尋覓聲……交錯在一起,就像是城市的午夜交響曲。


在這里,不少人用極低的價格,買到自己心儀的東西。


這樣的隱秘江湖,每天晚上都在華強北旁的愛華市場上演好幾個小時。直到凌晨4-5點,擺攤?cè)酥饾u離場,市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(xiàn)過一樣,消失在深圳的晨暮中。


“深夜開市,天亮收攤”,就是深圳的“鬼市”


也許很多深圳人未曾聽說,甚至沒有去過,但它確實存在于這所城市。


趕在太陽升起之前,愛華市場、兩個人、一臺不敢露出的相機,再次看到了這些少為人知的隱秘角落。




時間剛剛過0點,就有不少攤主拎著大包小包來這里霸占攤口。人群在月光下愈發(fā)顯得熙攘,他們早早地來到這里等待著黑暗。


鬼市的攤位很隨意,沒有檔口,也沒有分門別類,攤主們只需在地上鋪一塊布,就算開張了。但無論檔口大小,都總會被圍觀!畢竟在這里,任何一件不起眼的小物件,可能都是有緣人的寶貝!


隨著時間緩緩推移,到了凌晨一點,道路上的攤位慢慢變多了,圍在地攤前的路人也開始密集起來。神秘的鬼市,在這片夜幕之下悄無聲息地開張了。



并不寬敞的道路幾乎全都被地攤和人群所占據(jù),每一個攤位,前來“淘寶”的顧客圍得嚴嚴實實。不斷有人從黑暗中走來,然后在某個攤位跟前駐足,靠著地攤上的小燈仔細觀察。


有人感嘆這里的“混亂”,也有人享受在這“淘寶”帶來的快感。



地攤上,早早擺滿了香水、包包、首飾,還有各種手表……各色玩意琳瑯滿目。趕早淘寶的人一撥接一撥涌來,摩肩接踵,停停逛逛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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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局限于古玩、擺件、玉器,還有衣物和鍋碗瓢盆等,這里既有廉價實用的日用品,也有上世紀的老物件。


手機、智能手表、平板電腦、電子原配件這些極具華強北特色的商品,幾乎涵蓋了鬼市電子產(chǎn)品。近年來,莆田系的名牌鞋子、衣服等也開始在鬼市上出現(xiàn)。




“鬼市”像著一個小江湖,游離在現(xiàn)代商業(yè)世界之外,自成規(guī)矩。這里有人憑運氣,有人拼實力、有人圖個樂子,各有各的法則和故事。


在鬼市有著很多不成文的規(guī)矩,“照貨不照人”“商品不問出處”,在這里和攤主砍價,只講究一個“大膽”“毫無底線”。


“這個多少錢?”

“六十,不還價?!?/p>

“最多十塊,便宜點我拿走了?!?/p>

“行行行行,你拿走,掙多掙少的無所謂,開個張就行?!?/p>



一手交錢一手交貨,不問真假,全憑心中自辯,成交后,買家賣家之間不再有瓜葛。在這里沒有售后服務(wù),更沒有所謂的“七天無理由退貨”


鬼市之所以火爆,還有一個重要原因,就是這些商品的價格,非常便宜。



插頭、數(shù)據(jù)線2塊一個,有線耳機3塊一副,那些零零碎碎的手機配件,有的攤位賣5塊錢一個,又或者按斤售賣。


對于那些些鬼市上的淘寶者而言,這就是名副其實的白菜價。



“450已經(jīng)很便宜了,你真想要就拿走?!?/strong>一個男人不服氣的聲音傳出來。


“你這個表機芯是西鐵城的,如果是瑞士機芯我就拿下了。”年輕的客人以手表不是瑞士機芯不斷壓價,一來一回間激起了男人的情緒。


男人將手里捏著的手電筒揣進了褲兜里,只是眼角的余光還停留在手上那塊“綠水鬼”上:“300就300,你拿走吧?!?/p>



這是一個停在路邊的小汽車攤位,車尾箱里并排擺著各種手表,車上的小燈照亮著里面的商品。攤主是個中年男人,在我們到來前,這就已經(jīng)有不少顧客駐足。


那些住在附近的人,習慣把“鬼市”叫“垃圾街”,因為在他們眼里,市集上99%的東西,都是來歷不明的洋垃圾。


但這條街對攤主們來說,這里意義卻非同一般。


在鬼市擺攤的人形形色色,大多數(shù)都是來深圳打拼的外地人,帶有各地口音的普通話交織在這里,形成了街道上的一道獨特風景。




“天一亮,不管掙沒掙到錢,都要走?!?/strong>是在鬼市經(jīng)營的基本規(guī)矩。


每天0點左右,開始占據(jù)自己的地盤,有人一晚上掙得盆滿缽滿,有人一晚無人問津。到了黎明,這群夜行人都會收拾起家當離開,就像從未出現(xiàn)過一樣。


在和攤主交談的過程中,有些攤主直截了當?shù)馗嬖V我們。他們與普通流動攤販的不同不僅在擺攤時間的差異上,而更多在于擺攤的心態(tài)之上。


在鬼市,很少有攤主將擺攤作為主業(yè)。有的攤主家庭條件優(yōu)越,已經(jīng)在深圳買了兩套房;有的攤主則只是半夜睡不著跑過來打發(fā)一下時間;



也有部分攤主無奈的說著自己的生活窘境。


不想擺啊,但是不擺就沒飯吃。能賣多少賣多少,看天吃飯。”攤主老賀表示自己是一個深漂,擺攤只是自己的一個副業(yè)。



“緩解一下經(jīng)濟壓力嘛,攤上的東西只賣10塊。爽快的話,100塊可以打包一大堆。”


聊到這里,老賀指著街道對面的小賣部說:“其實我之前沒什么追求,之前的人生夢想就是開一家這樣的小賣部,就覺得挺好的,夠錢生活,不用為什么事情操心?!?/p>


“但來深圳后,不操心是不行了。”


畢竟犧牲浪費自己睡覺的時間來擺攤,是世界上最不劃算的交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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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很多人來鬼市,不過是為了新奇。


可是,這也是另一群人在深圳這座城市奮力生活的的唯一方式。那些擺在攤位上的舊貨就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。


很多人,就和老賀一樣是鬼市里的夜行人,活躍在凌晨的鬼市,而鬼市給他們提供了賺錢的機會,能夠養(yǎng)活在深圳漂泊的自己。


而鬼市就如同深圳一樣,包容著這座城市里面的任意一種生存方式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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